“我来看看大家，他们都去哪里了？你哥哥他……”
“我哥哥已经火葬了，他的尸骨被毒特侵蚀，大家说要用火去除毒气，才能让哥哥几个安歇。”苍乐阳捏捏鼻子，接着说，“苍北大哥他们在养伤，没有参加比试的人则去练武场锻炼了。英华大哥说，是大家学艺不精，才会遇到危险不知应对，如果大家厉害一些，也不会……”
他顿了一下，没接着说，而是省了那句，“他们现在发了疯似的练，我本来也在练武场的，后来实在想哥哥，就……就偷偷跑到这里。”
苍云舞怀着沉重的心情，跟苍乐阳去了练武场。
如果是以前，看到他们那么拼命，苍云舞一定会很高兴，但是这样的拼命，却是用血的代价换来的觉悟，苍云舞高兴不起来。
“大小姐！”
“大小姐来了！”
有人发现苍云舞，叫出声。
正在训练的两百多个人，都停了下来，向苍云舞看来。
“大小姐，你回来了！”他们从四面聚拢来，脸上既欣喜又隐含悲伤。
换在几个月前，苍家弟子之间并没有什么深厚友谊，一起吃一起睡，他们也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打算，从来不管别人好坏。
然而，在苍云舞手底下受训一个多月，他们之间也产生了友谊，更近似兄弟情谊。
曾经世家弟子的坏习性都在训练过程中改掉，他们变成一群有情有义，吃苦耐劳，有毅力不怕累的好儿郎。情同手足的伙伴死于非命，没有一人不伤心。
他们想去报仇，但是又能找谁报仇呢？
罪魁祸首已经被苍云舞烧死。
他们想去救苍云舞，但是天牢岂是可以随意闯的？
圣魂殿又岂是他们能够对抗的？
说到底，终归是他们实力不够。
如果他们足够强大，强大到震慑皇室，令圣魂殿忌惮，也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小姐被抓走。
所以，他们自觉加强训练，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，终有一天，他们会成为一把胜利之剑，斩杀那些欺负大小姐、欺凌苍家和他们的敌人。
苍云舞从他们的眼里读懂了他们的内心，心中不知是该欣慰多些，还是愧疚多些。
她把两百多个苍家弟子都叫到高台前面，让大家围成圈坐下。
大家闻言立刻明白她有话要说，很快便圈成几圈，盘腿席地而坐。
苍云舞站在中间。
她说道：“首先我要检讨自己，要向逝去的弟兄，还有你们所有人道歉。”
说着，她鞠躬，九十度。
众人一愣，纷纷开口。
“大小姐，别！”
“大小姐我们承受不起，您快起来。”
与苍云舞面对面的那些人更是吓得往两边爬。
大小姐是主子，他们是下人，哪有主子向下人道歉的。
“苍乐阳，坐回来，不许再动！”苍云舞叫住那些躲开的人，命令他们坐回原位。
等大家坐好后，她再次鞠躬，表达自己的欠意。
她转了一圈，每个方向，她都要鞠一次躬，每一次都是笔直的九十度。
道歉，因她引来的灾难，因她挽救不及。
大家愣愣看着她，眼睛都有些红。
他们还记得以前对痴傻大小姐的鄙夷，对变聪明了的大小姐的嚣张表示不屑，因大小姐的威逼利诱而偷偷诅咒她，因为训练的苦不堪言而想着有朝一日要加倍讨回来……
他们一开始有多讨厌她，现在就有多喜欢她，多崇敬她。
曾经的幻想现在想来跟个笑话。
不管他们讨厌她也好喜欢她也罢，在他们心中，她始终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，她是他们的主子，骄傲强大。
从未想过有一天，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会向他们鞠躬致歉。
忽然，苍北站了起来，用力躬身：“是我们对不起大小姐，我们辜负了您的期望。如果我们平时努力一点，如果我们在山里头谨慎一点，就不会落入陷阱遭了敌人的道。是我们的错！”
另一个青年也站了起来：“苍北说得对，我们害家主险些遇害，我们害大小姐心系我们的安危而闯山林，更害得大小姐丢了唯一能够恢复魂力的圣水，害得您入天牢，被圣魂殿敌视，都是我们的错！”
“请大小姐原谅我们！”
“请大小姐原谅我们！”
二百多个人的声音不约而同响起，比任何一次都要整齐响亮，几乎把天震塌下来。
苍云舞微微一愣，鼻子忍不住泛酸。
她觉得整件事导火线是自己，错在自己，从没想过大家都把过错揽在他们自己身上。
看着二百多个人齐齐躬身，一动不动，阴霾的心仿佛被阳光穿破，沉重的心好像忽然就轻了，她红唇轻勾，让语调显得轻松：“都站直身体，明明是我在道歉，怎么变成你们道歉了？抢你们在大小姐的工作，皮痒了不是？”
“大小姐狠狠地蹂躏我们吧！”
声音大得能把天掀了。
这话太有歧义了，练武场外的苍家下人听到，都不由自主地抖了抖，暗道，那些苍家弟子不会是被大小姐洗脑了吧？居然要大小姐蹂躏他们。
苍云舞大声说道：“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，你们可别后悔，就算后悔，我也不会答应！从今天开始，训练增加！”
练武场上此起彼伏的哀嚎。
“啊，早知道就不那么说了。”
“大小姐不会把我们累死吧？”
“大小姐，我们收回刚才的话好吗？”
“晚了，现在，全体都有向左向右转，绕练武场外围二十圈，跑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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