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的一天，指的是多久？”陆离问道，据他所知，有些星球自转的速度相当缓慢，假如以此为基石制定历法的话，永恒之神对于时间的看法与他也会有所不同。
“大概率就是你理解的一天。”永恒回答道，“这很不可思议，游戏将所有关于时间的规则全部都扭曲了，举个不恰当的例子，假如我是一个生命周期只有五秒，却把这五秒当做五百年去过活的细菌，当我们相见时，我们彼此的沟通都会在等同的时间认知下展开。”
陆离心思一动，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猜想，“包括语言、表情……时间本来就是一个虚假的概念，而语言只是一种表达思想的渠道，这个游戏将文明之间的所有交流障碍全部都消除了。”
永恒拨弄着肥料球：“我也这么认为，所以说，假如你有一天真的碰到一个细菌文明，当它们对你微笑的时候，也不用太过惊讶。”
当这个话题结束，陆离陷入了沉默，他不大清楚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，对于安慰一个文明最后的末裔这件事，他没有任何类似的经验。
永恒之神挑了一颗橙色的肥料球，拿在手中：“话说回来……其实我让菈雅寻找的至宝，并不是这些富含营养的肥料，而是权柄碎片的线索。”
“权柄碎片？”陆离第一次听到这个词，但“神明”和“权柄”这两个词汇组合在一起，一定能够发生相当奇妙的化学反应。
“我没有得到过任何一个权柄，所以具体也不大清楚，我只能告诉你，这个信息的来源是相当可靠的。”永恒并没有对此进行过多解释的意思。
“不过对我而言这已经不重要了，重要的是，我碰见了你。”祂接着说。
“你救活了菈雅，并同意帮助我们，然后你的英雄帮助我们抗击外敌，最后你施展奇迹，将幽兰谷从命定的毁灭中拯救了出来。”永恒之神说道，“而且你从进来到现在，对我没有一丝的敌意……”
“其实我已经是败者了，如今的我，已经无法抗击你的军队。”祂站了起来，深深的弯下腰，“所以我要对你致以真挚的感谢，谢谢你。”
“我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。”陆离请祂重新坐下，坦言道，“我只是思考如何令我的利益最大化而已。”
陆离说的并不是客套话，原本他是抱有一丝将永恒之神收为从神的心态与之会面的，但现在看来，已经没有意义了。
永恒之神的陨落已是注定要发生的事实。
“我也是。”永恒又一次笑了，“在这种情况下，你觉得，我应该将文明最后的希望托付给谁？是盐瑚之神？还是你？”
陆离想起了那位弱智盐瑚之神，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：“我懂了，你希望永恒之树在我的文明中开枝散叶，永恒树人将会成为暗波村的一员生存下来，对吗？”
“是的，你的文明富有很强的包容性，而且你自身的文明程度也拥有了照顾好它的本钱。”永恒之神晃了晃肥料球，“永恒之树并不是一颗普通的树，可以给你提供很多的好处，所以这是一场交易，我们都会获得彼此想要得到的东西。”
交易，竟然使用了这个词，陆离眯起了眼睛。
永恒虽然话说的很客气，但在这次谈话中，祂没有流露出半分的弱势，那么，祂一定拥有着本钱。
陆离很清楚自己的软肋，他虽然借着蓝星的科技水平，获得了强势的奇迹雷击，也通过物资这个优势将暗波村的发展处理得有条不紊，但他却存在着一个致命的弱点。
这个弱点，便是他自身的等级。
只有这个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提升的东西，但无论盐瑚还是永恒，祂们进入游戏的时间明显比自己长久的多，等级肯定比自己高上不少。
抛却那些士兵们，神明本身的战斗力也是绝对不容小觑的，所以哪怕自己有一些棋子可用，在神之军势内和永恒之神动起手来的话，究竟谁胜谁负也是很难讲的事情。
永恒一看就是个很聪明的人，想必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这个弱点，只是没有说破罢了。
但既然永恒之神已经决定退出游戏了，去深究这些细节也没有太大的意义。
陆离将这个问题抛在脑后，顺着刚才的话题说了下去。
“抱歉，可能我这时候说这个不大合适。”陆离说道，“延续的不是你的文明，而是一堆虚幻的数据而已，他们的行动和思维都是简化过的，比如……只需要搭上两块砖，稍微做做样子，一栋房子就建好了。”
“虚幻……”永恒接过了话茬，“话说过来，你又怎么证明我们存在的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呢？”
陆离一时语塞，他想起了缸中之脑这个猜想，也许他只是一个泡在营养液中的脑子，正被许多电极刺激着大脑的不同部位，从而构筑出了一个虚幻的世界。
这种近似于哲学的提问，是无法通过三言两语便可以证伪的。
两人沉默了一阵子，陆离问：“所以为了完成交易，我要在这里杀掉你吗？”
“杀掉？”永恒愣了一下，“神明只会战败，不会战死，你不知道吗？”
陆离也愣了：“不知道。”
“虽然我没有败过，但神明战败后，大概率会失去上一次游戏的记忆，并在不久后重新开始下一场游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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