饶城,县衙,客室。
“新鲜龟心、黑驴泪、青蛇胆汁、蟾蜍尿......”
“乱葬岗的灰石、骨灰罐、未开光的铜偶......”
庄凌峰小心翼翼将手中方巾叠好,放在胸前褡裢中,低声说道:
“仙师,以饶城的现况......”
闭目养神的苏易睁开眼,脑中那洗脑般的薄鱼鸣叫已经消散,轻轻呼出一口气:
“无妨,你且尽力收集即可,不急于一时。”
“粮仓之事可有了进展?”
庄凌峰目光低垂,犹豫片刻下,开口道:
“已初步查明。”
“那座烧毁的粮仓是...是空的。”
“不过仙师给的那份名单,其上之名确实皆与往日衙内糠糟旧账有关,下官已在全力彻查。”
嗯?
听这语气,粮仓之事并非是为饶城的地头蛇,想给自己这条过江龙下马威的俗套桥段。
当时倒是想的有点多,白生气一场了。
苏易感觉自己的思维模式,已经开始逐渐向这个世界的修士靠拢。
眉头微挑,苏易侧头看向满脸困窘的庄凌峰:
“看你这为难的样子,粮仓之事是内部又出了硕鼠?”
“抓住了么。”
庄凌峰低着头,叹了口气后,说道:
“硕鼠...算是吧。”
“那人是朝廷下派的外臣,名为沈江贤,负责赈灾粮的周转分配。”
“而他的家乡乃是距绕城七百里外的项阳,同样遭了饥荒旱灾。”
“项阳城不如绕城富庶与重要,朝廷分拨而去的赈灾钱粮自然没有绕城多。”
“但项阳城的人口却与饶城相差无几。”
“沈江贤不忍自家乡父老易子而食,所以,所以就私自......”
闻言,苏易眉头微皱,想起那个血溅公堂的圆脸小吏,问道:
“当真如此?”
庄凌峰再次叹了口气,声音有些惋惜:
“应是如此。”
“沈江贤自知与理不公,与职不符,昨夜已在牢中自缢了。”
“自缢前,他在牢中墙壁留下血书,希望仙师能够勘察一番他的独子是否有仙缘。”
“仙师,您看......”
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想着修仙?
这个世界人也太过魔怔了。
苏易记得在演武台上,自己和那些“伍长”虚与委蛇的时候,就有不少旁敲侧击的话语,希望自己能帮其测测是否有修行资质。
就算是前几日路过歇脚的秦艽村,也遇见了那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村长想要修行。
所以就算苏易有法子测试沈江贤独子的修行资质,也不会在饶城内开这个头。
斗米恩升米仇,可患寡不可患均。
前世的道理在这个世界同样适用。
摆摆手,苏易对面带些许冀望的庄凌峰说道:
“项阳城的父老乡亲是人,饶城的百姓就不是人了?”
“沈江贤畏罪自杀,本就不值得同情。”
“换个话题吧。”
庄凌峰眼神稍微暗淡,却又在听见苏易轻描淡写的话语后,豁然抬头,满脸震惊。
“黄巾军已经全部归降,并带上了往日扣留的赈灾钱粮。”
“以他们的行军速度,大概十五日后便可抵达饶城。”
“你可以暂时不计前嫌,收拢后再徐徐清算有罪之人。”
“也可以现在就派快马请求临近城郡的府军支援,全歼罪军,只留物资,让饶城少几张已经吃的满嘴流油的大嘴。”
“利弊权衡,就由你来定夺吧。”
“若是你有自己的想法,大可以你为准。”
“我要静修了,你下去好好想想吧。”
话落,苏易就见面前热泪盈眶的庄凌峰豁然双膝跪地,开始行初次见面时的那三跪九叩之礼。
“下官庄凌峰,代饶城百姓在此谢过仙师!”
“待到日后饶城休养完毕,必会为仙师立起法像金身,日夜以香火颂祝供奉!”
虽然心里有些别扭,但苏易还是选择了入乡随俗,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接受了这份大礼。
为了大义还不让跪的话,苏易估计这还算比较正常的俊小伙以后就要心生魔障了。
“立金身就免了吧,没必要劳财伤民。”
“你先下去吧,我要静修一段时间了。”
庄凌峰起身,却并未立刻离去,脸上升起一丝窘态,似是有话要说。
“但说无妨。”
庄凌峰脸上窘态之色更甚,下意识想屈膝恳求原谅,却在苏易的眼神逼迫下改为抱拳道歉:
“下官...下官现在还不知仙师尊姓大名......”
啊这。
逢人就被喊“仙师”,苏易还就真忘了一直没有做自我介绍。
“我名苏易,以后你喊我苏道长就好了。”
......
饶城外三百里外,夜。
“吴兄,你这里......”
身披半甲的军士掀开营帐布门,四下打量了一番后,对着右手已经摸在腰间刀柄的清瘦的男子低声道:
“事关弟兄们的性命安危,可否借一步说话。”
吴锐升微微皱眉,右手并未离开腰间:
“於桓,既然如此,何不就在此处说话?”
於桓微微来回侧身,向吴锐升展示自己并无威胁:
“仙师虽然不在军中,但依旧手眼通天。”
“吴兄应该知晓,白日里已经有不少‘逃兵’被斩首示众。”
吴锐升见於桓身上未有武器后,神色放缓,淡淡道:
“谣言乱军心,按律本就该斩。”
“於桓,你若是对仙师定下的规矩有所不满,吴某不介意在归家前领上那六十两白银。”
於桓走进营帐正中,和吴锐升对视片刻后,悄声问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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