崇祯六年七月十五，李师道渡过黄河，入境辉县。闻李贼至，军民震怖。七月二十，李贼前锋逼近邺城，河北总督杨文岳发兵阻击，为李贼击却。溃散官军涌入城内劫掠。知府只带了家人和亲信数十，在三百捕快的护送下仓皇出逃，百官不知领导去向。大名市民见府君出逃，军士溃散，纷纷逃亡，官吏或就地躲藏，或跟随老百姓亡命，总之一片混乱。rn 先锋开路使李自成带着李双喜、李过、李来亨、郝摇旗等人，来到了邺城附近的一座山岗上。向下眺望，可见一条平坦的官道，这条官道直通河间府。官道上，陆陆续续有逃难的泥腿子、乡绅、溃兵、胥吏通过。这些人或赶着马车驴车，或推着独轮车，或背着重重的包袱，拖家带口、惊慌失措地赶往河间府。一路上，小孩的啼哭声、妇女的喊叫声和男人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，时不时能听到有母亲呵斥幼儿说：“再哭就把李师道招来了！”rn “李牛儿来啦！”rn 官吏们边跑边换衣服，唯恐被李贼认出来自己是官吏，然后被贼军推到官道边上斩首。rn 一幕幕画面，确是令人感到心酸。rn 李自成沉默地看着这些人，因为他很清楚，建奴已经入寇，这些人踏上的将是一条不归路。rn 但他却，无力施救。rn 因为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就是大哥。rn 李自成双拳紧握，眦目欲裂，内心感到无比的煎熬。他闭上眼，努力地不去看这令人心碎的画面。rn 不远处，一队骑卒呼啸着冲了过来。rn 李贼的骑卒一出现，逃难的人群便如受惊的林鸟一般疯狂奔逃。但双腿怎么跑得过马匹，闪着寒光的砍刀和马槊，此刻成了真正的人命收割机。惨叫、哀嚎、求饶声此起彼伏，残肢、人头、鲜血纷飞，李贼骑卒大叫着、嬉笑着、履行着他们战斗的日常，仿佛这些人不过是林中的猎物。rn 很快，这一群难民都倒在了血泊之中。rn 地上一片狼藉，独轮车、驴车、马车七歪八倒的丢在路上，他们的原主人生前无论是富贵还是贫穷，狡诈还是忠厚，在此刻都是一样的结局。rn 随后，一队骑着劣等骡子的辅兵赶到，下马之后先是一脸谄媚地夸了一番那些骁锐的战兵，然后忙不迭地在地上搜寻起来。这些人有很多原本是满人、蒙古人、朝鲜人，被李师道抓获后贬为了奴隶，现在都已经驯化成了忠实的走狗。rn 他们卖力地搜寻着地上的一切，无论是马车上做工考究的大箱子还是丢在路边的破烂包袱，一个都不放过，逐一打开检查，但凡值钱之物，统统塞进马背上的大口袋里。那些口袋早已鼓鼓的了，有些实在放不下东西了，便把相对不值钱的拿出来扔掉，再放进更加值钱的东西。rn 李自成听到身边不断响起捏拳的咯咯声，李双喜、李来亨两个，早已满目猩红了。rn 官道上，又响起了一个婴儿的啼哭声，吸引了这些骑卒的兴趣。有一骑卒用马槊挑起那个婴儿，然后甩到另一个骑卒头上，那骑卒见状，便哈哈大笑着用刀面一拍，将婴儿拍给了下一个，而下一个就没那么好兴致了，用马槊刺穿了襁褓。rn 啼哭声很快就消失了。rn 接着，一个貌似官员的人，连同自己的妻儿老小哭喊着被骑卒们驱赶到了路边，然后被乱箭射死在地上。rn 李来亨结实的胸膛猛地一个起伏，然后脚步一动。李双喜眼疾手快，立即闪身挡在了他面前。rn “哥哥，不可妄动！”rn 李来亨红着眼睛对李过说道：“大人，请给我一炷香的时间……”rn 李过平静道：“他们只听大帅的，你去了也没用。”rn 说话间，不远处扬起一阵巨大的尘烟，不一会儿，李怀宝的耀武平难军赶至。rn 那一队侦查骑卒也已杀戮完毕，带着辅兵们又向前奔去。李怀宝无视了地上的尸体，如同什么都没看见，踏着这些尸体继续前行。rn 太阳继续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，淮河以北的半壁山河在这炎炎赤日下隐隐酝酿着一股不安和躁动。rn 京师向南三百里，方圆九里的高阳县已经成为爆土扬尘的工地，民夫们将手中的青砖一层层夯在外郭上。突然，工地上沸腾了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前呼后拥下，缓缓由北门里走了出来，民夫们纷纷停下手中活计，争相目睹。rn 在数千道各色目光中，不乏充满了悲悯与忧伤的眸子，因为官吏士绅们都知道，李贼来了。孙阁老却一意孤行，决定阻止李贼大军北进，高阳县在那时候的下场不问可知。得知李师道犯阙，罢官在家乡治书讲学的孙承宗毁家纾难重修高阳城墙，打算为他那个不成器的学生献出他的最后一分热。rn 崇祯六年七月二十六日，李贼逼近定州，圣人诏令宣府总兵王承胤等人阻击之。王承胤不战而逃，天津巡抚郑宗周强行驱使军士迎战李贼，天津兵大哗，拥天津兵备道陈启升径奔津门。rn 消息传来，诸镇联军瓦解。罢官在高碑店赋闲的卢象升徒步赶到保定，跟李师道陈述君臣大义，请李贼念在当初两人并肩战斗的份上，就此罢兵。一番言辞，泪落百行。rn 李师道无言以对，令幕吏张云飞礼送之。rn 崇祯六年八月初一，李师道大军抵达京师南门涿州，山东巡抚朱大典、山东总兵刘泽清、大同巡抚马士英等官僚率七万人在此御贼。朱大典致书李贼，请李师道罢兵，李师道不听，移牒诸军，云其欲往京师，向君臣问罪，无关其他人等，勿要来犯。rn 八月初二，大同巡抚马士英率大同孤军出讨李贼，李师道令先锋开路使李自成与飞龙控鹤军指挥使李怀仙迎战，大克之，生擒马士英。rn 八月初三，朱大典再次致书李师道。rn 打我是打不过你的，但也不能看着你犯阙，我愿意拿出一百万钱财，请你念在当初旧情的份上，就此罢兵回去吧。李师道不听，发兵猛攻。山东总兵刘泽清避战不出，任凭友军被李贼攻杀。八月初五，李贼陷涿州。朝廷眼看河北诸镇不作为，形势有点不对，终于决定要正式恢复李师道之前的官爵了。rn 崇祯六年八月初八，李贼离开涿州，直朝卢沟桥而去。rn 一路上遇到了两波朝廷使者，第一波诏李勤王，发兵通州讨皇太极，李师道不奉诏。第二波使者又来，当面历数李师道十大罪状，随后使者私下面见李贼，声称是奉秦文君之令来使，旋询李贼此番进京所求为何？李师道声称：“今周延儒之辈蒙蔽圣人，隔绝中外，致朝野混乱，某只欲诛宰臣，以清君侧。朝廷若能诛杀东林党，某就奉诏。”rn 使者无语。rn 他是奉秦文君之命来劝李师道帮他们的，结果李贼居然想让自家领导跟他一起干掉东林党，不过仔细想想，似乎——也不是不可以啊！rn 使者打量了一番李师道的神色，李贼的心意应该是不会更改了，一定要犯阙。态度如此鲜明，朝廷只有两条路可走，要么与李贼一战，赢了一切好说，输了弄不好皇太极趁虚而入，打进北京城。要么干脆引李师道入北京，大家一起杀了撺掇圣人讨伐李师道的大臣，包括宰相。rn 东林党遍布朝野，背后的富商财阀遍布天下，谁不是锦衣玉食，生活比皇帝还要奢侈。rn 引李师道屠了东林党官僚，所得资产起码能解决朝廷今年的壹仟万财政赤字。rn 这……rn 想必圣人也会默许吧？rn “此事某做不得主，还请大帅容下官回禀秦大夫。”rn 使者拱了拱手，起身告辞离去。rn ……rn “这也不行，那也不行，什么才行？这也听不进去，那也听不进去，到底要怎么样？”rn “朕朕朕，狗脚朕！”rn 秦文君下直后，直接去市里买了些酒肉，然后匆匆回家，让他夫人整治了一番，随后便喝起了闷酒。建议崇祯跑路，驻跸大同以观察局势，留下孙承宗、傅宗龙、杨文岳、洪承畴、曹文诏、朱大典他们带领大军跟李师道、皇太极双方大乱斗，结果崇祯不语，怕丢面子。rn 建议崇祯下令让京南诸镇让开通道，让痛恨李师道入骨的满洲贵族去对付李师道，崇祯认为这无异于：“古代至尊唐肃宗引胡虏讨禄山，于是诸胡大略中原，朕若为之，是引狼入室也。”rn 建议崇祯与皇太极议和，致书承认皇太极的政权，先集中精力治理内政，崇祯以太祖：“中原气盛，亿兆之中，当降生圣人，驱除胡虏，恢复中华，立纲陈纪，救济斯民。方今河、洛、关、陕，虽有数雄。忘中国祖宗之姓，反就胡虏禽兽之名，以为美称，假元号以济私，恃有众以要君，凭陵跋扈，遥制朝权，皆非华夏之主。”拒绝。rn 大明就是这么得国的，现在怎么能承认皇太极的伪金政权？rn 如果承认，岂不是自失法统？rn 得国之正一说，谁人肯认？rn 又有亲信建议崇祯杀了当初主张讨李的大臣，把罪名推给周延儒他们，然后下诏好言好语安抚，再给李贼封个王，这样，李贼就没了搞事的理由。毕竟人家现在还没动手，还有转圜的余地。崇祯沉默不语，好半天才道：“朕岂元子攸、唐昭宗邪！杀戮宰相，以平藩镇之怒，此非明主所为！李苗、杜让能、韦昭度、李溪之悲歌，朕决不为之，勿要再言！”rn 又有人建议，收缩兵马全力固防北京城，鞑子要去哪里抢劫杀人，朝廷不管了，李师道要干什么，也别理他。时间一长，鞑子自然就走了。或许鞑子还会跟李贼杀起来也说不定。毕竟双方结下了血海深仇，圣人不要忘了，阿济格他们就是李贼生擒的，难道满人不想报仇？rn 崇祯认为：“任凭李满二贼涂炭生灵，则朕与宋徽宗何异！”rn ……rn 十几个亲信大臣轮番出主意，圣人最终继续选择待在京师观察局势。至于该做些什么，他也不知道。rn 给秦文君几个气得，温体仁私下大骂羲皇上人。rn 问你的时候，你这也可以，那也可以，一旦事情不对头，就是大伙儿的问题。你到底要让我们怎么办？rn “哎！”rn 秦文君灌了一大口酒，猛的一拳砸在桌子上。rn “官人，今日小姑又来过一次，但哭。”将下酒菜炒茄子端上来后，鹿氏叹了口气，说道。rn “内妹又作甚？可是为她那不成器的男人？”秦文君烦躁道。rn “嗯……”鹿氏点了点头。rn “要官没有！”秦文君暴躁不已，道：“他难道不晓得李师道见官就杀？若是李师道进了北京，这满朝文武几个能活，没有人敢保证！现在讨官，找死！”rn “不说了。”rn 秦文君很烦躁，一直灌酒。rn “好吧。”rn 鹿氏提着裙子坐了下来，沉默了一会儿，又担忧的问道：“官人，妾听说禁军要出征，此事可为真？”rn “真的又如何？”rn 秦文君抬起头，看着厅外渐深的夜色，良久才道：“圣人欲发中外诸军邀战皇太极。军中传言，崇祯二年，建奴不过五万战兵，朝廷三十万大军不能御敌，致建奴肆虐北直隶半年之久，今建奴带甲二十万，又有李贼犯阙，如何守之？怕是都去送死。”rn 听秦文君这么一说，鹿氏也差点哭了。她虽然是妇人，却也知道京营将士不习征战，难堪大用。若李贼引军进薄京城，谁人能挡之？rn “今日圣人检阅诸军，总理京营戎政曹化淳举荐黄得功为帅，将飞龙院、内承运库、锦衣卫、厂番及腾骧、勇士、神武、羽林、燕山、中府三万人先发东直门，过几天还有后续人马出动……”rn 鹿氏怔怔无言。她也是官僚大家出身，自然晓得兵凶战危。京营这些兵将，能打的在之前历次战争中耗得都差不多了，剩下的兵马在她一个妇道人家看来，也就只能吓唬老百姓，一上阵就要露陷。这往后的日子，该怎么过？rn 秦文君定定地坐了良久，才吩咐道：“贤夫人，这便收拾细软，带孩儿们去山西吧。”rn “山西？”rn 鹿氏惊讶道：“多尔衮入寇雁门，怕是不太平静呢。”rn 秦文君伸手轻扶额头，道：“是某想差了，虽然多尔衮部众并不多，但丁魁楚那厮是个废物。”rn “郎君亦觉得京师不能留了？”rn 鹿氏追问，山西本来也算是个好去处，但前阵子多尔衮打到了大同一带，张宗衡、丁魁楚、孙传庭、姜镶等人皆不能制，加上作乱的振武军四处劫掠，谁敢去？rn “如果李师道真要兴兵，京城必破，这里不能留。”秦文君斩钉截铁道：“先找个畿县避一下吧，越快越好。舅、姑、姨、表那边也都说一下，能走便走，不要贪图家产。京营将士，夫人也是知道的，十个里头有三个能打的就不错了，相信他们还不如相信李师道是个忠臣。”rn “听闻李师道、皇太极皆有大志，兴许入城后会秋毫无犯呢？”鹿氏还是有些犹豫，她家世代为官，父兄皆为科长，一直住在京师，又能去哪里？再者，在她看来，无论谁进了北京城，谁当皇帝，总不会跟官吏为难，难道还能把当官的都杀了吗？rn 李贼也不会这样吧？rn “糊涂！”rn 秦文君斥道：“建奴在城外越是克制，进城后就越会放肆。至于李师道，他要是进了京城，纵兵抄略财货、争抢女人、十日不封刀才是常理。此事就这么定了，今晚你就回家，多的别带，细软收拾好了，弓、甲、刀随身，去太原避一避。至于家丁，愿意走的都带上吧。”rn 不知道为什么，秦文君下意识就想往西边跑，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，那个地方更安全吧。说完这个，秦文君放下了一桩心事。乱世之中能保得一家人性命，已是侥天之幸。这天下，任凭谁折腾吧，今只愿妻子平安。rn 又喝了点小酒后，昏昏沉沉地睡了半日，到了傍晚时分，外厅中又有哭声。仔细一听，却是自家妻姐。秦文君无奈，穿好衣裳后走了出来，道：“早劝你等逃难，现在哭，还有甚么用？这北京城早晚要破，留在这里，怕不是被建奴掳去当了包衣，落到李贼手里就更惨咯。”rn “官人莫要吓唬妾身姐姐。”鹿氏瞪了自家丈夫一眼，不过心里也是一颤。rn 自己这姐姐，出身高贵，长得美貌，还精通文章，李贼若来，极大可能被掳去当妓女。唉，这世道，女人就是件物事，与牛羊无异，被人抓来卖去的。高门贵女又如何，天子的皇叔—福王，他的女儿陈留郡主据说都被李贼抓去了煤窑—每天挖煤三百斤，才有资格吃饭。rn 夫妻俩商量了一会儿，秦文君又匆匆离开家门。rn “温相。”秦文君恭敬行礼道。rn 虽然他如今是户部侍郎武英殿大学士，温体仁是内阁次辅，但他还是做足了礼数。rn “文君来也。”rn 温体仁叹了一口气，然后将秦文君引入府邸，温妻柳氏也出来相见，然后便吩咐下人煮茶。rn “今日奏对，某方知事已不可为。”rn 两人相对落座后，温体仁眼神暗淡，唏嘘不已：“圣人命黄得功率神武诸军及二十四局内承运库净军、飞龙兵守东直门，然兵部核查，缺员竟然上万，器械钝劣，粮草匮乏。黄得功求取粮草、火器、甲胄、援军、医药，圣人言‘卿但先行，粮饷兵士寻至’，又言‘周遇吉、王朴、左良玉、刘泽清、朱大典、虎大威各部已至京师，可互为表里’。黄得功怏怏不乐，领了印信告身便走了。发兵之际，京营将士与父母妻儿相对哭泣，牵衣顿足拦道哭。”rn “二十四局宦官净军，皆白衣出征，圣人携周皇后、田贵妃、袁氏登临午门别家奴。曹司礼、王德化、王承恩及知此事中人，皆白衣以送儿孙。外城哭声震天，宫内亦然啊。”rn 事情到今天这一步，圣人还是觉得宦官忠心，他开始有些后悔杀魏忠贤他们了。皇兄留下的那些宦官，魏忠贤固然可恶，但自己杀他之后，不该再牵连其他人。rn “李师道几时攻城？”秦文君很关心地问道。rn “日前史可法出使归来，云李师道移牒诸军，欲攻京师，向我君臣问罪，无涉他人，勿要犯其兵锋。现其大军已进驻永定门，傅宗龙、洪承畴、杨文岳三人为皇太极牵制，无暇他顾。朱大典、郑宗周、马士英、刘泽清之辈部众畏惧李师道，皆不敢应战。照这个局势下去，李贼入北京也就是旬月之间的事了。”rn 温体仁脸上带着强硬的笑容。rn “圣人到底要怎样？”rn 秦文君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，山东总兵刘泽清诸军纵放李贼，不与之交战，傅宗龙他们又被皇太极缠住了，那么谁来阻止李贼犯阙？rn 光靠京营，这京师怎么守？如果李师道跟皇太极联手，北京半月必失！rn “哎！”rn 温体仁无语问苍天，喃喃道：“李贼非蛮横之辈，即便入城，圣人诏你我出面，事情也还有转圜的余地，就是很多人要掉脑袋了。”rn ……rn 崇祯六年八月十四，蓟辽总督傅宗龙、三边总督洪承畴、河北总督杨文岳、山东巡抚朱大典等藩臣合二十万大军邀击皇太极于东直门，黄得功在城内配合。一日战斗十七场，明军不利。八月十五，朝廷屡促辽镇赴难，唯总监高起潜率山海关五千兵自迁安来，余者皆不应。rn 崇祯六年八月十七日拂晓，李师道也突然向永定门发起猛攻。rn 圣人诏中官责问：“朕何负此辈邪！”rn 李师道对曰：“东林党误国，欲诛贼臣以靖人民！”rn 八月十八，李贼遣李自成分攻西直门，镇守周遇吉告急，圣人不应，令其死战。rn 八月十九，东直门之战结束。rn 在洪承畴帐下的八万凉秦晋剿军的强力加持下，明金双方血战两日不分胜负。洪承畴、傅宗龙、杨文岳、朱大典三大总统会议，决定先灭了相对弱小的李师道。rn 八月二十，洪承畴令延帅白广恩、岐帅李卑、麟帅马科、凉帅杨嘉漠四位总兵为先锋，将兵五万人邀击李师道。傅宗龙发齐帅刘泽清、魏帅张任学、昌帅王朴、宁帅左良玉、赵帅王承胤、津抚郑宗周六万人为中军，与三边兵马配合，三位总统领导剩下的部队对峙建奴。rn ……rn 乾清宫，交泰殿。rn 圣人与周皇后相对而坐，后者已然泪流满面，以袖掩面，哽咽道：“这些年来，你从来没有听过我一句劝。如果建奴或者李贼打破京师，妾将何以为命！若为贼掳，求生不得，求死不能！”rn 圣人无语，沉默良久方道：“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个地步，我会先杀了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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