浮尘开始变得不一样。
她依旧淡漠，没那么多表情。
但学会了专心。
她去上学，第一次努力地去学习。
去学她学不懂的金融。
去学她崇尚的暴力。
她总是揪着齐远练习，将他打得起不来。
年后，案子有所进展。但也仅仅是找到肇事者的尸体，一个毫不相干的人。
一个棋子。
但是这之后的很多年，浮尘都相安无事。
她一直都等着后面那个人再次向她出手，等待时机。
但是没有来。
每个月她固定时间去医院看路有明。
她费劲在学着金融与计算机，费劲地跳级读书，十四岁去国外留学。
齐远与她一块出去留学。
十八岁成年的时候，齐总给她举办了派对。
阳台之上，浮尘对齐远说，“和我订婚。”
齐远愣了很久。
即使已经七月了，夜晚的风吹着很凉。
浮尘走过他身边，自己去应付来宾的交错。
齐远答应了。
订婚宴，按照浮尘的要求，放在了年前。
订婚宴上，浮尘一身白色礼服站在二楼，百无聊赖地俯视着楼下的宾客。
这些年，齐总的生意做得很大。来得人几乎全是齐总的重要客人。
亲戚这一块，倒是很少。
无论是齐总还是齐夫人，家里亲戚都不是很多。兄弟姐妹都很少。
齐总端着香槟，一身西装站在浮尘身后，“你喜欢齐远吗？”
浮尘不做声，看着楼下。
楼下那个小孩（齐远）还在笑呵呵地与众人打交道。
人情关系这一块，他比她熟练。
“叔叔是不放心将他交到我手上吗？”浮尘反问，声音里没有一点喜悦。
齐总走过去，靠着栏杆盯着楼下，“他是我的孩子，你也是。我只是担心，你不知道自己的幸福是什么。”
浮尘扯出一点笑，轻轻哼了一声，“养育之恩，以身相许这一套，我玩不了。”转头看向齐总，扬眉，“我更喜欢，以牙还牙。”
这些年，她越发尖锐。
会笑了，笑容像是长剑出鞘的寒光。
齐总轻轻皱眉，神色依旧从容，“你可以随时叫停。”
他总是风雅，大权在握的从容。
“谈谈。”浮尘盯着齐总，眼里的光藏着剑芒。
齐总不语。
浮尘伸手，招呼阿姨过来，“叫齐远去二楼阳台。马上上来。再拿瓶好酒上来。”
二楼阳台，浮尘与齐总对坐。
屋外草丛在明媚的阳光照射下，好似藏了钻石，闪闪发光。
浮尘看了一眼时间，九点四十。
“爸。浮尘。”齐远开门，脸上是温润的笑容。
齐远与齐总在很多方面都很像。
这些年，也长得一表人才，也学着喜行不于色。
只是齐总在岁月打磨下，能做到不喜不悲，淡定从容。
齐远的脸上还是有着少年人的朝气和有点憨的笑容。
齐远拉开椅子，坐在二人之间，“怎么了？”
浮尘盯着艳阳天，湛蓝的天气，过分得美好，像一副水墨画。
浮尘伸手，伸出光影线外。手在阳光下，也带了一些金黄，不由得感叹，“一晃都这么多年了。”
被阳光所吸引，忍不住上前靠过去，让自己接触更多的阳光，“想当年，我还是我爸身边的毛丫头，嬉笑怒骂，皆由心生。不服管教，不愿听从。”
她的脸上，有种沉醉似得享受。
“龙生龙，凤生凤，老鼠的儿子会打洞。”
“我在他身边，打架骂人学得最快。脾气也不好。”
转头看向齐总，“叔叔这些年多担待了。”
齐总默不吭声。
齐远悄悄瞅着二人，伸手去拉浮尘的手，“说什么呢？”
浮尘抬手将人的手甩开，毫不客气，高昂着头，盯着齐总，“叔叔猜到我叫你们的原因了吗？”
齐总毫无反应，不知声，不表态。
浮尘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U盘，“自首。这是我的条件。”
齐总依旧毫无反应。
倒是一边的齐远炸了，“你说什么呢？什么自首？”
浮尘扭头，阴恻恻的笑容对准齐远，“当然是当年的刘安贪污案，你们上下一气，买凶杀人的事啊。”扬眉，“别告诉你不知道？”
齐远身子忍不住崩直，克制着才没跳起，盯着浮尘呵斥，“你胡说八道什么？刘安贪污，他不是死了吗？被人炸死的。”
“对啊。”浮尘悠悠开口，“被我爸路有明杀得啊。”
齐远禁声。
“他被人威胁，去杀一个高官。而后自己没多久就被杀了。”浮尘斜着眼睛瞧他，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，“你不知道？”
齐远不自然地摇头，“我怎么知道？”
“是吗？”浮尘轻飘飘说着，“那你一定知道，你为什么要故意打伤我，送我进医院，害我进孤儿院吧。”
齐远双手握紧，身体整个绷紧，全身冒出火来，蹬着浮尘，咬牙扼制着脾气，“你想说什么？说我们对你不好吗？为什么一再提这件事？”
腾一下站起身，指着浮尘怒吼，“我们哪里对你不起？哪里没迁就你？”
浮尘也冷了下来，眼神凶狠，整个人像长剑入鞘，对准敌人，“那你为何一直愧疚？心里没鬼，你愧疚啥啊？”
齐远张嘴，还未开口。浮尘缓缓站起身，靠近他，逼视，“你不愧疚，你这么帮我干嘛？”
“你所有的零花钱给我。”
“我见你就打，你也不敢还手。”
“我向你求婚，你也不敢拒绝。”
“你不敢拒绝我任何事，因为你心里有鬼。”
“你知道我是怎么来到你家的！”
“你知道我是拿来要挟我爸爸的人质！”
“我没有！”齐远尖叫出声，“呵，呵，呵。”不住地深呼吸，眼里却不自觉淌着泪水，“我没有。”为自己辩解。
一楼的客人听到动静，有不少走出来，站在外面看阳台上的人。
齐总坐在座位上，拉下齐远，“坐下，好好说话。”
齐远顺着力道坐下来，伸手不自在地摸眼泪。
浮尘盯着他，一点不打算放过。
看了眼手表，十点了。
“时间到了。”
浮尘从包里，拿出一个遥控器。
巴掌大小，有些像游戏机子。
齐总直直盯着，身体下意识抬手护住齐远。
齐远的眼神则带了些懵。
浮尘笑道，“叔叔好像知道这玩意。”她压下眉毛，笑说，“吉时到了。”
说着二话不说摁下开光。
“咻——砰！”
天上忽然绽开了烟花。颜色绚烂的花朵在天空绽放，即使是白天，也能看得清楚。
“砰。哗啦啦。”绽放声与燃烧声传来。
“砰。哗啦啦。”
“砰。”
“砰。”
……
同一时间，城市角落都放出烟花，回应着中心这只烟火。
同城庆祝。
浮尘回头，“叔叔要不要猜一猜，这些烟火在哪里绽放？”她指着天空角落里的烟火花。
笑得张扬。
齐总盯着浮尘，眼神里终于带有攻击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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