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，哼，”哭泣声。
“呵……”粗声喘气的声音。
草后方，传来小孩的哭泣声与男人的闷吼声。
路有明自知不是个好人。有些变态。
可这个世界，总有比你还变态的变态。
比如崔航星。
比如草后这位。
路有明看了眼那个孩子，身高不过过膝盖。比浮尘大个三四岁吧。
这事……
路有明沉思片刻。
片刻后，那边也完事了。
能听到声响，猜到小孩掉在地上，低声啜泣。
路有明蹲在草里，露出一双眼睛，静静盯着。
男人走出来，路有明认出来了。
他认识的人很少。
除了能喝上酒的几位，一块干活的电工，爆破组的几个人。
这位恰巧是爆破组的人。
看他们的眼神，慈眉善目，看着平易近人。但是路有明很反感。
装什么菩萨俯视人间。
他开始关注起了男孩。
男孩一直在工地。
爸妈都在工地干活，家里没照顾，又没到上学（小学）的年纪，就带在了身边。
男孩很是乖巧，经常一个人呆在屋子里，哪也不去。
有时候路有明看过去，男孩低着头，不知道发什么呆。那感觉，就像在看浮尘。
浮尘也总是一个人低头。
路上碰上，路有明见到了男孩眼里的光。
没有光。
非常怯懦。
男人有时候会过来，当着父母的面给男孩糖果。
男孩躲在爸妈身后，不敢说话。
爸妈还会拉着男孩出来，拍着脑袋教育，“没礼貌。见到人要叫人，知道吗？快叫声大伯。”
也许，第一次就是被糖果带过去的。
路有明默默看着，离开人群。
干活时，路有明默默干着自己的电工。
施工地已经不怎么需要爆破，只是在遇到难挖得路时，整点爆破。都是小药量的定向爆破。
白天进行。
路有明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。休息时就整点。
干活时盯着下方的爆破组。
爆破时，他默默站在高地，用望远镜观看。
地上，那一小块区域，空空如也。
其余地方，大家依旧忙碌着。
半饷，有人前往空地，“砰——”
人被炸飞。
路有明悠悠走回去，融入人群。
人群里，大家凑着热闹，看着过来的救护车和警察拉起的警戒线。
这件事被当做工地事故。
但是意外的是，警察找到了男孩父母。这让路有明感到紧张。
警察与男孩父母交涉，父母大吼大叫着，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路有明在外观看，工地这么多人，估计同样有人看见了什么。
男孩全程低头不语。
很快就被父母带走，离开了工地。
龙平村。
浮尘只去了一个月的幼儿园便不再去了。
村子里的幼儿园只是一个管教的地方，管着小朋友没丢就是了。
老师是一个中年女人，请了一个年轻姑娘帮忙照看。
教室就是自己家。
砖瓦的房子，灯没有很亮。
每次进去，都感觉自己进了老鼠洞。
上午老师教一点简单的字，下午就给一堆发黑的积木，让小朋友自己玩。
这个时候，总能听到大班的孩子在隔壁唱着儿歌认生字。
到了下午五点，要放学了，大家才在外面玩耍，顺便等父母来接。
在下个月，爷爷问的时候，浮尘摇了头，她不喜欢。
不喜约束。
十月份的时候，路有明回来了。
浮尘蹲在地上，看着陌生的男人。
为了甩脱麻烦，路有明特意去了外省，绕了一圈，等待没有风声，才悄悄回来。
路有明刮了胡子，剪了头发，知道浮尘可能认不出自己。但见到浮尘平淡的眼眸时，路有明站在原地，让他看了许久。
好半饷，路有明感觉自己手累了，抬步上前。
浮尘忽然转身，“砰”一声，关上了门。
“咔哒。”反锁了大门。
小家伙脾气见长。
路有明上前敲门，“开门。”
“砰砰砰。”
“开门。”
连着说了两遍，里面都没有反应。
路有明从兜里摸出一根铁丝，拧了拧，塞进锁里，“咔哒”，再一转，手稍用力推，门开了。
老行当了。
拦不住他。
路有明进屋，见到浮尘自己抱着奶瓶蹲在床角落喝奶。
渴了。
还有些饿。
路有明上前，大手一伸，从浮尘背后拿了浮尘嘴里的奶粉。一嘬，不好喝。
看了眼奶粉罐子，是种很便宜的奶粉。
十块钱一罐。
甜得像糖水一样。
“你干嘛抢我东西？”浮尘拿眼一蹬，气势汹汹。
吼。
路有明盯着浮尘，没想到小孩已经说话这么利索了。
还很凶。
“我是你爸。吃你点怎么了？自己再泡一瓶。”路有明说道。
浮尘上手就抢。张牙舞爪，刮花了脸。
“行了行了。小孩子这么小气。”路有明起身，嘟囔，“你这样不行的。以后嫁人，去了婆家，肯定要受磋磨。”
浮尘抓着奶瓶的手一顿，甩手就扔到路有明头上。
“哎。”
路有明摸摸后脑勺，看向浮尘。
浮尘气愤地像个牛蛙，眼神里的凶狠不知道像了谁。
刚进屋，被小孩接二连三这么对付。
路有明感到没面子，他上前，抓过浮尘，力气使了全分，压着浮尘，上手就打。
“打！打！我叫你打！我是你老子，你这么打！”
浮尘双手被缚，头倒悬在地，咬着牙，忍着泪，一坑一声。
打完了。
路有明自己出去煮吃得。
浮尘直接跑出去了。
等到煮完面，吃完了，隔壁大爷才挑着一箩筐的萝卜回屋。
“回来了？”大爷打声招呼。
路有明点头。
“浮尘呢？”
路有明心里也不高兴，“不知道。”
谁知道又死哪里去了。
浮尘跑去小杰家了。
路过虎子家时，正好被他妈看见。
“哟，这又是哪里野去了？也是。妈妈不要你。爸爸不知道死哪里去了。你也就是个姑娘。要是个小子，不知道多稀罕呢。”
浮尘很烦躁。
每次这婆娘一张嘴，就很烦躁。
“草泥马。”浮尘捡起一块黄色的石头就往张桂花身上砸。
“卧槽。”张桂花惊起躲开，跑出去指着浮尘就骂，“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，一点教养也没有。我看你以后能嫁给谁！”
浮尘早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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