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域，姬山，隐门。
几位宗主亲传弟子聚集在议事厅内，脸色很是难看。
“今天也不知怎么了，整个宗门的人都说师父死了。”向问晴看着外面挂着的白布，心情不佳。
明明师父前段时间还跟她们告别的，为何今日什么消息都没传回来，他们还不知道，整个宗门就已经在哀悼原琉璃的头七了。
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洛桑榆坐在向问晴身边，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了情况。
“说不定，琉璃妹子没死呢？”
神族中某些群体，在达到一定境界后，即便本身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，也会在短时间内被所有人遗忘。
只有对这位神族有深刻印象的人，情况才会缓解些许。
不过，彻底忘记是迟早的事情。
说不定这个宗门的人，也是因此遗忘了。
正思索着，他就看到了庭院里站着一个人，墨色衣衫，缓步而来。
看起来跟琉璃妹子很像，但他觉得又有点像另一个人，他的重度颜控强迫症师父，霁明。
“那是……”
“是师父！”独孤年年站起身，跑向那个人影。
但就在她即将碰到人的瞬间，却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拂开了。
“师父？”她疑惑。
推开她的人，只是轻轻地摇摇头，“我不是她，她并不在这里。”
声音跟原琉璃很像，但是很柔和。
独孤年年只是愣愣地盯着她。
霁明进了门，叹了口气。
“抱歉，我并不是你们在等的人，你们等待的那个人，暂时回不来了。”她道着歉，在正中的位置坐了下来，“具体的情况，我慢慢跟你们说吧。”
因为天命那家伙的言灵，她占据了这副身体，让原琉璃灵魂陷入了沉睡。
虽然对凡族的这些情感她也很好奇，她并没有兴趣来感受属于原琉璃的友情亲情。
既然天命把那孩子带走了，那么他们找到神王宫的位置，也是时间问题。
她身为神王，就是为了保护那本记载着世间众生命运轨迹的书，处置掉天命而存在的，为了这个目的，她可以牺牲一切。
至于他最喜欢的帅哥美女，大约只有来世才能尽情欣赏了。
她看着原琉璃的朋友们，意外地有些作为长辈的温柔。
“师父她在哪？”向问晴急道。
“她还在这个身体里，只不过因为天命言灵的作用沉睡了。”霁明答着，垂下了眼眸。
她知道有个办法可以让原琉璃重新醒过来，不过她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。
“给我一点时间，我会把她还给你们，我可以发誓。”霁明的眼眸很是真诚。
向问晴看着她的眼睛，那双眼睛温柔如水，澄澈透明，在对视的瞬间，她甚至有些疑惑。
能拥有这样清澈双眼的女人，要么是善于伪装的茶中极品，要么就是纯粹的善。一时之间，她也有些判断不出来。
“我信她。”洛桑榆站了起来，“我替她做担保。”
视线交错的瞬间，他已经认出了人。
这是曾经教导过他的师父，神族的王，霁明。
“你？”向问晴疑惑。
“我敢担保，如果她伤害了琉璃妹子，我洛桑榆，一辈子孤独终老！”他举起手发誓。
向问晴愣了一瞬。
洛桑榆有多缠着她她也清楚，现在他敢发誓说这个女人无害，而且若有违反孤独终老，算得上是毒誓了。
“我信她。”她道。
既然洛桑榆如此信任这个叫霁明的女人，她也就勉为其难地相信她。
两人相视一笑。
霁明看着二人，心里不由得欣慰，小沧海不在了，现在能有人陪着洛桑榆这孩子，那再好不过。
站着向问晴座位后的迟絮脸色微沉，似乎，有什么曾经属于他的东西，正在消失。
“我想知道，为什么其他人，都说师父死了。明明现在她还在沉睡，为什么……”独孤年年捏了捏裙角，询问道。
“大概是因为，现在的这副身体，已经到了神境之上的境界。到了这个境界之后，也会失去一些东西。”霁明摸着身体，“我想她失去的，是她的存在感。也就是说，她从别人的视野中淡了出去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我们也会遗忘掉师父吗？”独孤年年低着头，看着自己的手。
如果没有师父，她也不会到现在的境界。如果有一天她会遗忘掉她，那应该很忘恩负义吧……
头上传来手掌的温度，霁明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面前，“如果有一天，你遗忘了她的名字，但是她对你的教导，对你的影响，你永远都不会忘记。”
独孤年年抬起头，看着女人的眼睛。
柔和的金色，仿佛晨间落在窗沿上的光。
“我能看到她回来吗？”
“也许。”霁明不敢看她。
她自己也不确定，唤醒原琉璃后该怎么办。她不确定，失败的代价太大，她不得不慎重再慎重。
从作为父兄的上一代神王中接过这个担子之后，她才终于明白，那句“神族不得攻击人族”是多棘手的法条。
“有的时候，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这些凡族。”
凡族不被规则所束缚的自由，在她看来太过宝贵。
月色朦胧。
等到那些孩子都睡了，霁明独自坐在屋顶上，看着天边的月色。
“师父。”洛桑榆跳了上来。
看到他，霁明忽而有种冲动。
“你的酒壶还在吗？”
“在。”洛桑榆从腰间解下酒壶，递了过去。
霁明没有说话，只是掏出一个杯子，倒了杯酒给自己。
酒入喉，然后就是——
“咳咳咳……咳咳咳……”霁明差点被呛哭。
她就想着，反正现在她暂时不做神王，只做个自由自在的小女孩，试试喝酒也未尝不可。
但这么烈的玩意，洛桑榆是怎么轻松喝下去的？
“师父……”洛桑榆无奈地给她拍拍背。
霁明可怜地将酒壶还给他，“有没有低度一点的。”
烈酒太难喝了。
洛桑榆无奈地掏了瓶收藏的果酒给她。
拿着杯子，霁明一边倒酒，一边喝。
三两杯酒入肚，她才开口，“关于他的事，我有问题想问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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